近年來,中文播客市場經歷了從邊緣到主流的跨越式發展。曾經被視為小眾愛好的播客,如今已深度融入大眾日常生活。商業數據平臺Statista預測,2024年中文播客聽眾規模將達1.34億,相當于每100名互聯網用戶中就有12人定期收聽。《2024年播客行業報告》進一步顯示,76.2%的用戶每日收聽時長超過半小時,年輕群體成為消費主力軍。
頭部平臺的數據印證了這一趨勢。截至2024年底,喜馬拉雅月活躍用戶達2.8億;B站憑借中長視頻生態,早在2021年便試水“沉浸式聽視頻”功能,并推出播客專區;專注播客的小宇宙App日活躍用戶突破250萬,平臺節目總量超10萬檔,涌現出《凹凸電波》《不合時宜》等熱門節目。然而,行業繁榮背后,商業化困境日益凸顯。
今年4月,頭部節目《不合時宜》被曝拖欠工資,引發行業對盈利模式的討論。節目方回應稱,2024年3月至11月廣告市場低迷,僅完成一單商業合作,主要收入依賴會員計劃“不合時宜全球成長計劃”,扣除成本后凈收入約13萬元。這一案例暴露了中文播客“叫好不叫座”的普遍問題:用戶規模持續增長,但創作者難以實現可持續經營。
在此背景下,視頻播客被視為破局關鍵。傳統播客以聲音為媒介,通過通勤、家務等場景提供陪伴感,而視頻播客通過添加面孔、表情與場景,增強了情感傳遞與信息密度。例如,B站今年7月推出《視頻播客出圈計劃》,提供10億級流量扶持、免費錄制場地及AI工具,吸引音頻創作者轉型。8月,平臺簽約楊迪、羅永浩、魯豫等明星,推出《迪聽》《羅永浩的十字路口》等節目,單期播放量達數百萬次。
小紅書則以更輕量的方式切入。8月,平臺發起“隨時隨地視頻播客”活動,鼓勵用戶發布15-20分鐘橫屏視頻,討論“我的天才朋友”“我的專業故事”等話題,優質內容可獲5-30萬流量曝光。抖音、喜馬拉雅等平臺亦紛紛試水:抖音精選聯合JustPod推出《精選奇遇記》,探討職業與旅行話題;喜馬拉雅5月推出視頻化節目《行走的思考》,50天播放量破千萬。
視頻播客的興起,反映了平臺對“中視頻”賽道的爭奪。B站的策略尤為系統化:除流量扶持外,還設立精選欄目,提供創作指南,并在一線城市搭建專業錄制棚。這一布局旨在填補1-10分鐘短視頻與45分鐘以上長視頻之間的空白,滿足用戶對深度對話的需求。同時,通過“音視頻一體化”生產模式,創作者可將原始素材剪輯為視頻、音頻、短視頻切片等多形態內容,實現全平臺分發。
例如,楊天真的播客《天真不天真》采用同期錄制,素材經剪輯后適配B站、小紅書、小宇宙等平臺。這種“一魚兩吃”的策略,使視頻播客成為內容素材庫:視頻母帶用于長視頻平臺,短視頻切片用于引流,音頻源滿足原教旨聽眾需求,關鍵信息提煉為金句占領筆記類平臺。泰勒斯威夫特視頻播客切片在TIK TOK的傳播裂變,以及B站明星節目切片引發的全平臺討論,均印證了這一模式的潛力。
國際市場的經驗為國內平臺提供了參考。Spotify自2020年推出視頻播客功能后,用戶規模持續增長,至2023年6月已有超1.7億人觀看過相關內容。美國市場中,明星與網紅開設視頻播客已成為常態,頭部音頻節目同步推出視頻版更是標配。這種趨勢與家庭大屏場景的回歸形成契合:YouTube用戶每月在電視端觀看視頻播客的時長超4億小時,B站亦在頁面強化電視端引流提示。
盡管視頻播客為行業帶來了新機遇,但其發展邏輯與美國存在差異。它不太可能成為顛覆性媒介,而更可能作為音頻播客的“超級賦能工具”,通過視覺化提升內容維度,在社交媒體撬動流量,并深化創作者與粉絲的連接。對平臺而言,這是抵御短視頻沖擊、探索大屏場景增量的嘗試;對行業而言,視頻化拓展了品牌植入、衍生直播等商業化想象空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