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十多年前,一位初入新聞行業的年輕人,在總編室遭遇了職業生涯的第一次重大挫折。由于缺乏經驗,他的稿件質量堪憂,總編室主任毫不留情地批評了他。面對嚴厲的責備,這位年輕人幾乎落淚,但主任隨后給出的建議卻成為他職業發展的轉折點——“每天把報紙都看一遍,把重要的、寫得好的內容剪下來,貼在本子上。”
在互聯網尚未普及的年代,這位年輕人以一把剪刀、一瓶漿糊為工具,日復一日地翻閱《人民日報》《工商時報》《經濟參考報》等主流媒體。這個看似笨拙的方法,不僅幫助他積累了扎實的新聞素養,更塑造了他面對信息時代的獨特思維模式。
通過長期剪報實踐,他發現不同媒體對同一事件的報道存在顯著差異:有的側重事實羅列,有的強調觀點輸出,有的則試圖掩蓋真相。這種“比較閱讀”的習慣,逐漸培養了他的批判性思維能力。他意識到,人的認知水平往往取決于信息源的多樣性——如果長期只接觸單一信源,即使再聰明的人也難以形成獨立思考。
“當你自認為掌握真理時,恰恰可能是最危險的時候。”他引用西方諺語“人如其食”的變體——“人如其讀”,強調閱讀質量對思維深度的影響。在信息爆炸的今天,他依然保持著類似剪報的習慣,只是將工具升級為社交媒體:通過朋友圈和Twitter構建自己的“媒體坐標系”,通過對比彭博社的金融數據、《華爾街日報》的企業深度報道、《經濟學人》的全球風險分析、《紐約時報》的對沖視角以及《哈佛商業評論》的管理智慧,來接近事件真相。
這種多維度的信息對沖機制,不僅幫助他篩選優質內容,更形成了一種“被迫動腦”的反饋循環。他坦言,如果無法從眾多報道中挑選出最具價值的篇章,說明自己根本沒有真正理解事件本質。
面對AI寫作的興起,這位資深媒體人表現出冷靜的判斷。他認為,如果完全依賴AI生成內容,最終產出的只能是“正確的廢話”——因為AI的本質是基于概率的“平均數”生成器。在AI時代,真正有價值的文章必須包含兩個AI無法復制的要素:獨家的采訪素材和獨特的人格化見解。
他創新性地提出“手風琴式”寫作訓練法:首先利用AI的廣度將1000字的初稿擴展至2000字,通過補充背景、細節和邏輯鏈條發現新的視角;接著借助AI的提煉能力將文章壓縮回800字,剔除冗余內容;最后由人工進行最終裁決,保留真正有價值的干貨。這種訓練方法充分利用了AI在信息擴展和精簡方面的優勢,而人類則專注于提供獨特的洞察力。
他強調,學習應該是一個自然發生的過程。三十年前為應付檢查而剪報,三十年后為獲得社交反饋而發朋友圈,表面形式的變化背后,是“輸入即輸出”的永恒邏輯。他建議建立優質信源列表,善用AI作為輔助工具,讓信息在大腦中自然流動。當閱讀、比較和輸出成為像呼吸一樣自然的習慣時,人們就能掌握這個時代最稀缺的能力——不是被算法操控,而是駕馭算法。

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