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人工智能領域的浪潮中,OpenAI無疑是那顆最為耀眼的明星,ChatGPT的廣泛使用讓其名聲大噪。然而,這家公司內部的實際運作方式,卻如同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。
近期,一位名叫Calvin的工程師,在離開OpenAI三周后,分享了他在這家備受矚目的AI公司一年的所見所聞。Calvin于2024年5月加入OpenAI,并在今年6月底離職,他的離開并非出于不滿或理念沖突,而是因為他認為自己更適合從零到一的創業環境,而非在擁有3000名員工的大公司中擔任普通一員。
在名為《OpenAI工作感悟》的文章中,Calvin以一種私人日記的方式,記錄了自己在OpenAI的工作體驗。他強調,文中并無任何商業機密,只是分享了自己對這家在歷史上極具魅力的組織,在快速迭代時期的個人感受。
Calvin深入描述了OpenAI的獨特文化。他提到,公司的快速擴張帶來了組織結構的劇變和溝通成本的上升,但不同的團隊文化卻呈現出鮮明的對比,有的團隊如同創業公司般日夜沖刺,有的則遵循傳統企業的流程推進。他所在的Codex團隊,節奏極快,方向靈活,推崇“先做再說”的理念。
令人驚訝的是,OpenAI的所有事項都在Slack上進行,從內部交流到項目協調、技術問題討論,甚至是領導層的實時對話。Calvin在一年多的時間里,工作郵件不超過10封。他觀察到,OpenAI非常依賴工程師和研究者的自下而上推動項目,好主意可以來自任何地方,進展是迭代而非規劃的。
OpenAI的文化中,任人唯賢和偏愛行動的特點尤為突出。領導層的晉升主要基于提出好主意并落地執行的能力,而一旦決定推進某個方向,就會全力投入。Calvin評價OpenAI是他見過最“雄心勃勃”的公司之一,即便已經擁有全球最成功的消費級AI應用,仍在同時推進API、基礎研究、硬件、代碼智能體、圖像生成等多個方向。
在協作方面,OpenAI展現出極高的靈活性。Codex推出前急需ChatGPT工程師支援,與對方團隊溝通后,第二天就有高手加入,無需層層審批,人才即插即用。領導層也極為活躍,高層幾乎每天都在Slack上露面,直接參與討論,而非遙不可及的管理者。
然而,對外界的保守是OpenAI的另一面。身處聚光燈下的OpenAI,為了避免信息外泄,保密機制異常嚴格。Calvin在任職期間,幾乎無法對外談論具體工作內容。公司的Slack上有多個權限分級的分組,不同級別的員工能看到的信息差別很大。
盡管外界常用“神秘”“封閉”形容OpenAI,但Calvin認為這更多是對責任的回應。一方面,團隊在追求AGI,可能影響全人類;另一方面,產品已被數億用戶用于獲取醫學建議、心理支持等。同時,OpenAI還需面對Google、meta等大公司的競爭,以及媒體的審視。
Calvin特別提到,OpenAI在AI安全問題上比許多人想象中更認真。有多個團隊專注于構建安全系統,聚焦現實風險,如仇恨言論、濫用內容等。遺憾的是,多數成果未對外發表,他認為OpenAI在這方面可以更透明。
在技術層面,Calvin透露OpenAI的核心代碼托管在巨大的monorepo中,以Python為主,近年來Rust服務的比重逐漸增加?;A設施方面,一切都運行在Azure上,但OpenAI對自研系統的偏好強烈,能自己寫的盡量自己寫。工程團隊中有不少成員來自meta,這讓OpenAI在某種程度上像早期的meta。
另一個核心架構特征是“Chat架構深入骨髓”。自ChatGPT爆紅以來,大量代碼圍繞“聊天消息”與“對話”這兩個概念組織,這些設計已成為不可忽視的原語。決策架構的過程也體現了OpenAI的行動偏好,誰做誰決定架構,沒有架構委員會,多數技術方案是哪個團隊想做就直接開干。
Calvin參與的最重要項目是Codex的落地與發布。在離職前的最后三個月里,Codex的沖刺成為他職業生涯的高光時刻。從第一行代碼寫下到產品上線,只用了7周時間。整個團隊拼盡全力,最終成功打造出一個可發布、可上線、可直接使用的AI編程Agent。
回顧這一年,Calvin承認最初加入OpenAI時他有所猶豫,但為自己設下了三個目標:建立對模型訓練與能力邊界的直覺,和優秀的人共事并從中學習,發布一個真正打動人的產品?,F在看,這一年無疑是他職業生涯中最重要的經歷之一。
這段經歷也刷新了他對“大品牌”的理解。他意識到,OpenAI的所有產品設計幾乎都圍繞“Pro用戶”展開,哪怕是面向開發者的Codex,也主要以個人用戶為導向。這對來自B2B世界的他來說,完全是另一種思維方式。
對其他創業者來說,Calvin建議,如果項目停滯不前,不妨考慮更激進地出擊或加入頂級實驗室。他認為,通向AGI的競賽已進入三國演義:OpenAI、Anthropic和Google各自代表著消費產品、企業服務和工程硬核的不同路徑。